禾期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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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锖义】同类-男子汉请率先告白

男子汉就要在意识到自己对别人是喜欢的时候暴风告白。

一个关于竹马竹马莫名其妙就在一起的现pa沙雕爱情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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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真菰坐到锖兔旁边,漫不经心地问出“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?”的时候,锖兔恍然大悟,果然能用“母亲节大家一起出来玩、给妈妈省点心”这个理由办起的聚会注定非同凡响,何况来的人当中,只有灶门家有母亲。且葵枝妈妈此时正坐在他们旁边,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的大儿子在KTV包厢中的小舞台中央为她倾情献唱。锖兔以为的友情帮忙带小孩的party其实危机四伏,真菰是来检查他进度的。

  锖兔眼底闪了闪,回头望了眼义勇,那正是真菰口中的“你们”当中的另一人。

  义勇像是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对话,他正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师弟炭治郎放声高歌,边跟着哼唱,边时不时端起桌上的旺仔牛奶喝上一两口。那罐旺仔牛奶还是锖兔帮忙开的,他说给义勇展示如何用单手开盖后,以两指捏着瓶身,食指帅气地一勾。拉环被拉开时发出“啵”的一声,义勇配合地扬了扬眉,锖兔很是膨胀。

  至于为什么要锖兔帮忙开,为什么锖兔要单手开,因为义勇的右手正被他握在掌心。两人仗着桌子掩护,掌心交叠已经十多分钟,锖兔正乐在其中,仿佛身处极乐世界,绝无可能松手。然而真菰的一句话,却让他不得不抽半边神智回来人间。

  

  炭治郎唱歌真的不能听,最糟糕的是另一个麦克风在伊之助手里,他自告奋勇要为自己的好兄弟和声。于是音响传出来的声音就变成了一垛草堆撑起一撮玻璃碎,人声靠支离破碎合拍。原曲伴奏勉为其难地在夹缝中生存,南辕北辙的音调轨迹好像蜘蛛丝一样胡乱,锖兔离义勇这么近,都不能听出他到底在跟着哪个调哼。离舞台更近的善逸捂着耳朵缩在沙发,仿佛快要晕厥。

  锖兔大脑中的混沌与现场音乐的破碎不相上下。他先是毫不犹豫道:“是啊。”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不对。后续的话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噪音之中,他开始心虚,仅凭对义勇的了解才没有在真菰询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。

  他认定不论怎样,义勇都不会当场反驳他,就像他刚才没有拒绝自己的牵手一样。

  

  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,似乎得从年初他们班级举办的跨年活动说起。

  锖兔所在的班级是个极度活泼热络的集体,宣扬团结一心,逢年过节总要弄些大小活动聚会,谓之团建。本意虽好,但难免委屈了小个别不爱这种场合的人。锖兔有时庆幸义勇没和自己一个班。元旦不知道又是哪些个女生牵头,说不如一起去卡拉OK跨年。

  锖兔身为班长,没有理由拒绝这类班级活动,唯一做的挣扎就是把义勇带上了。义勇正在找个理由不回家,好让他姐姐安心地去约会跨年。茑子姐姐这半年谈了个不错的男朋友,锖兔还陪义勇去偷偷观察打探过。若非如此,义勇断不会来这种人又多又陌生的场合的。

  其实锖兔也不太喜欢这种纯粹把人聚在一起的热闹,只是稍微比义勇更擅长应付罢了。他拉着义勇,熟练地在人群中周旋一圈,尔后借着卡拉ok包房中昏暗的光线,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沙发角落,两人开始头碰头地看一部从原材料拍起的美食纪录片。

  鲑鱼从太平洋游进河道准备逆流而上的时候,一个女生站在他们面前,叫走了锖兔。

  

  锖兔在班上以热心闻名,这理所当然。他是班长,是男子汉,父母的言传身教,哪个都要求他要乐于助人,对于别人的要求总是来者不拒。义勇说过他一次,但他并未当一回事,直到现在他才深深地后悔,自己有时候也该学会拒绝。

  他想,这个女生平时明明很大大咧咧、和很多男生都玩得很好,为什么这时候要这样扭捏呢?为什么告白信一定要这么粉,他不太喜欢粉色——虽然很多人说他的头发是粉色的,但他认为粉色和肉色之间还是有区别的,不应该相提并论。义勇就能第一眼就说对,后来还更详细得描述过,说他发色是微微偏黄的淡红色。可见义勇的色感很好。

  他想,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回事,初中的时候女孩子都只会偷偷把告白信放在他的抽屉或者储物柜里,高中的女孩子就直接把他拉来走廊告白,他都不知道该怎样毫发无损地拒绝。告白这种事留给男子汉不是更好吗,这样他不喜欢这个女生,就不会告白,从源头遏制,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了。

  对了。他又想到,义勇该怎么办。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出来一下,或许只是帮忙拿个东西,甚至连手机都没带。只要想到义勇被他丢在一众偏好狂欢的陌生人中,他就替义勇坐立难安。他归心似箭,必须快点回到义勇旁边。

  

  锖兔有些焦躁地站在原地,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,又从右脚换到左脚,总算抓住女生话里的一处空隙。他没有拒绝当面告白的经验,那就实话实话。他将脑中徘徊已久的答案脱口而出:“抱歉,我喜欢别人。”

  说完他自己眼角跳了跳,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说这么直白的话。

  可惜,在女生听来,这像个借口。毕竟锖兔就没有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过,本班没有,别班也没有。真菰学姐是个例外。但几个月前的班级聚会中,锖兔已经否认过他喜欢真菰。女生因此有些不依不饶,愿意豁出去亲自告白的女生难免无法轻易接受失败,她开始追问。是谁,漂亮吗,性格怎样,和她比如何,她还有机会吗。

  锖兔只搪塞着说:“你不认识。”他步子后撤半步,已经想要抓住下一个空隙扭头就跑。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把手机带出来,耳边突然就传来了自己手机的铃声。

  义勇拿着他的手机,手机界面一条鱼正在蹦跶,是他给义勇的备注。义勇说:“抱歉,打扰,你的电话。”

  锖兔视线从手机屏幕到义勇眼睛,义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余光都没分给那个女生一点。

  

  锖兔伸手接过手机,刻意地把手机屏幕给女生看了看,说:“我去接电话,对不起,但我没法答应。”

  锖兔匆匆拉着义勇,逃往走廊的另一端,他们拐进男厕所的时候,电话的铃声恰好停止。锖兔划走屏幕上的未接来电,问: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
  义勇把手揣进外套兜里:“都不认识。”

  锖兔感到抱歉:“这是个意外。”他低下头,接水洗了把脸,好让自己冷静一下。

  不知道义勇什么时候来的,不知道义勇有没听见他回答的那句。他是没直接说出喜欢的是谁,不过他自己心知肚明。

  拿义勇做告白的挡箭牌这件事,他也头一回做,居然这么不好使。对方不信也就算了,还打乱了自己的阵脚。分明他也不是第一次说喜欢义勇这种话,却是第一次亲口承认这种喜欢是可以与告白想抗衡的。

  锖兔有点被自己吓到。义勇正站在身后,自己在欲盖弥彰地低头洗脸,稍后起身之后,他要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,才是最该面对义勇的方式,他毫无头绪。毕竟他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都只以“最好的朋友”看待对方的。从他和义勇小学二年级成为朋友后,算下来也快9年了。

  

  众人眼里,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,一个外向一个内向,一个热情一个冷漠。总有人认为,他们的友谊能如此长久,归功于锖兔的迁就。毕竟义勇的不合群与孤僻到高年级已经人尽皆知,唯有锖兔会每天都去找他,课间或者放学,几乎形影不离。

  但锖兔自己清楚得很,这些不过是外人的粗浅之见,错得彻头彻尾。他们有年龄、经历、环境等等诸多共通之处,本就能在许多想法和行事风格上如出一辙。最重要的是,对他来说,再难找到一个人能与自己如此契合,愿意且可以波澜不惊地消化自己对于男子汉的定义。而那是他一切被夸赞独立坚强的根系,越是远离可以被照顾的年岁,他越依赖于此。

  两人愈发的形影不离,甚至让茑子在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的时候,坚定不移地否认道:“不可能,我家义勇怎么会没有朋友呢?”

  当时麟泷带真菰去参加比赛,锖兔去义勇家留宿。看见茑子投来的目光,他当即搂住义勇的肩,重重点头,铿锵有力地说:“没错,我可喜欢义勇了。”

  

  任何时候重新问他一遍这个问题,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再给一次肯定的答案。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喜欢义勇,也想和义勇一直待在一起,不然他不会在初中毕业的暑假,宣告独立出去住房时,邀请义勇一起来同居。但他一直将这些全部归在朋友的范围内,是在刚才他才被迫意识到,他的潜意识好像已经先他一步把他对义勇的感情推了推,朋友两个字已经装不下了。

  

  锖兔从掌心抬头,从镜子里望义勇。义勇正在看手机,可能在回消息,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按着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能想这么多,可关于他接下来该如何看待他和义勇的关系、要如何和义勇相处,没有任何进展。

  他抹去脸上的水,装作不经意地问:“几点了现在。”

  义勇放下手机:“十一点四十八。”

  “好极了。”锖兔转身看他,“想不想去天台?”

  义勇有些困惑,但他对于锖兔的意见总是很随便,很快就说:“好啊。”

  

  最后没去成天台,天台门锁着。锖兔遗憾地领着他出了KTV,站在屋檐下。不远处有人在抽烟,他俩站着,挨挺近,因为冷。

  义勇问:“出来干嘛?”

  锖兔说:“你不觉得跨年待在厕所很奇怪吗?你想在厕所待两年吗?”跨年做的事会持续两年,这个说法还是他在班上女生聊天时听来的。

  义勇想了想:“好像也是。”顿了顿,“这是你跟谁学的?”

  锖兔老实交代:“后桌的女生。”

  “哦。”义勇回答完,眉头皱了皱,欲言又止,最后扭头将目光投往远方。

  锖兔也与他望向同处,是一座钟楼,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。洗墙的灯光让钟面的指针和影子纠葛在一起,秒针在跑,分针在跳,时针巍然不动。锖兔想,他和义勇真的认识很久了,久到表针都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了。

  

  他们小学是隔壁班,上放学总能常常遇见,不过两人一直到二年级才真正算得上是认识。说起来,他们正式成为朋友的那天凑巧也是个母亲节。

  锖兔自幼学习剑道,社团活动课选的也是剑道部。那天他上了半节课,回教室拿东西却意外地发现了义勇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,往下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  锖兔学他往下看了眼,操场上学生们在玩耍,老师们在监督,不过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场景。锖兔又仔细辨别了一下义勇目光的方向,发现他居然只是在关注摇曳的树冠们。它们在风的拨动下,推搡出一片绿色的海浪,怪沁人心脾的。但就算这样,会注意到树影、会长久地盯着它们看这种事,也只有义勇会一直在做。

  

  此前锖兔和义勇交集不多,仅是知道隔壁班有这个人的程度。很大原因是义勇长得相当秀气,一双眼睛比许多女生还漂亮,如蓝宝石一样的瞳色让锖兔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。但因为义勇一直是长发,7、8岁的孩子也还没来得及有更明显的性别特征,锖兔一度以为义勇是女孩子,因此也没想过和义勇说话。直到一年级时他参加借物赛跑男子组,义勇站在自己旁边的赛道上,他才知道以貌取人不可取。

  比赛中,义勇还找锖兔借了根头发,锖兔在震惊的余韵中拔了三根递给他,连义勇抽到的是什么题目都忘了问。只在义勇来还给他头发的时候,问清了他的名字。

  

  锖兔实在忍不住好奇,第一次主动与他搭话,问:“你怎么在这里?不上课吗?”

  义勇扭头看他:“作业没交,不能上课。”

  “嗯?你吗?”锖兔很意外,他知道义勇是拿了去年优秀鬼灭学子的好学生,怎么着都不至于不做作业,他问,“是什么作业?”

  “作文。”义勇说完,视线重回树荫,阳光穿过枝稍送来的光斑落在他眉眼间,蓝色的眼睛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。

  “作文?”锖兔往教室里望去,站在讲台上的是校内以变态闻名的语文老师,她的严苛对于小学生而言过头到被家长投诉过多次。此时她正在声情并茂肢体夸张地捧着一个作文本读着,黑板上用花体字写着主题,《我的母亲》四个字被一堆花里胡哨的线条装饰圈了起来。

  锖兔本来还想问“你怎么会没写呢”,看到后立马把所有话都咽了下去,说:“抱歉。”

  义勇偏头看他,似乎是思索了一下,随后说:“没什么,每个人都要读作文,我没有就出来。很正常,我无所谓。”

  锖兔说:“但是……”他的嘴唇动了动,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。

  他又望了眼老师。鬼灭小学对所有孩子的家庭状况保护得很好,据说是因为接收了很多来自福利院的孩子。这个语文老师或许是为了保证课堂效果,或者是义勇没做作业让她失望,但她仍然伤害到了义勇,即使这并非本意。别人或许不知道,可锖兔知道。

  毕竟他们曾经在同一个福利院待过。

  

  那家福利院是定点机构,收养着许多父母去世无人抚养的孩子。锖兔也不例外,他的父母都是警察,在同一场任务中不幸因公殉职,没有其他亲戚的他也被安排进了福利院。

  不过,他只在那里待了三天,父母生前的战友麟泷先生便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了领养手续,来接他了。

  临走的记忆比三天内其他任何时间的都更深刻,几乎所有小孩都围在院门口。短短三天不足以让敏感的孩子达成多深的友谊要来送行,他们更多的只是来看看又有谁被接走了。

  锖兔被真菰牵着,站在门边等待去院长办公室签手续的麟泷先生。他被充斥着羡慕、渴望的眼神包围攻击,仿佛被一排喷枪炙烤,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他在这种场合下第一次见到义勇。

  义勇从那时就开始远离人群,站在很远的地方,往这里望来。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也一副漠然的样子。好像就是普通的路过,被这里的喧闹吸引了片刻注意一样。

  锖兔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,注意到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,像围着月亮的那圈夜色,像正午阳光下井水深处的颜色。他跳进那口井,顿时凉快下来。按理说初次见面便这样对视,在社交中是个有点冒犯的行为,然而两人谁都没有移开眼睛,隔着一片胡乱的世界相望着。

  义勇不知道在想什么,锖兔便开始探索,他要往深处游去。

  可惜这场探索没多久便被叫停。麟泷师父办好了手续,而义勇身旁来了个大一点的女生,对他说了什么,义勇很快抽回目光,与她走了。

  女生锖兔知道,大家都叫她茑子姐姐,是个对所有小孩子都很好的温柔大方的女孩子。两人的五官如出一辙,想来他俩是亲姐弟。

  

  锖兔说:“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姐姐,要不试试把姐姐的事情改一改?”他就是把真菰照顾她的事挑了一些出来,东拼西凑成了一篇作文。

  义勇抬头看他,表情困惑:“可那是姐姐做的呀。”

  锖兔顿了顿,道:“说的也是。”

  反正这也是个馊主意,他的那篇作文刚好良好。锖兔估摸着有部分是同情分——他在开学就说了自己双亲牺牲的事实——但总好过他写下他母亲真实的故事,然后被老师深情款款地当众念出来,点评其中某个场景体现了什么,用言语调动大家一起为此伤感的好。

  不论那眼泪是否真情实感,他都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与童年莫名其妙地成为弱势。

  

  锖兔本该继续去上社团活动课,但任课老师是麟泷先生,他可以回家解释翘课的缘由。现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、少时的他难以解释的心情,让他觉得有些事比去上喜欢的剑道课更重要。

  锖兔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义勇旁边,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。两人安静地站在春风里,直到下课铃打响。

  

  晚上放学的时候,锖兔找上了义勇。

  义勇一直是自己走路上下学的,锖兔回麟泷师父的剑道馆会途径福利院,看见过好几次低头走路的义勇。

  锖兔站在义勇旁边,没敢离太近。义勇的社交距离似乎在他的周身有个实体盾牌,他问:“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?”

  大概是白天一起罚站生出的好感,义勇答应得很快,他点头说:“好啊。”

 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,还是锖兔先开的口,他仰头望了眼因风跌落的樱花,说:“其实我的父母也去世了,所以我的母亲节作文是乱写的。”

  义勇看他一眼,说:“嗯。”

  “他们都是警察,每天都很忙,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不是很深,大部分还是别人告诉我的。”锖兔的语气平静如三月午后的风,“他们在出同一个的时候牺牲的,为了不让犯人逃走并且引爆更多的炸弹。”

  他停顿了片刻,义勇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
  锖兔摊摊手:“报纸上看的,我没在现场的。”

  

  与大部分人不同,锖兔是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父母牺牲的人。比起别人通过别的方式知道后暗自可怜自己,他更希望通过展示自己能平淡面对的态度来让别人普通的对待自己。比起封存记忆,他更喜欢自揭伤疤,一次次刺激伤口,好让自己对疼痛麻木。正如他家一贯的家训,男人要勇于面对任何不想面对的东西,再痛苦都要学会默默承受。

  

  义勇看向他,好一会儿才回道:“可是好伟大。”

  锖兔在这瞬间决定把义勇当成朋友。

  

  主动述说父母事迹的另一个原因是,锖兔不容许自己心间高大完美的形象被随意评价,他主动亲自告诉别人,便是为了方便大家能对父母有哪怕片刻的崇敬。不过更多人的反应还是一脸惋惜地心疼他,令他不快却也不能说什么。当中不乏他的朋友,因为是同学、是同门所以是朋友的朋友,义勇将在第一天就被摆放在一个其他人难以企及的位置上。

  

  锖兔笑了起来,他指着自己对义勇说:“其实我们在一个福利院待过,你记得我吗?”

  义勇点点头:“记得。”

  锖兔有些意外:“我只待了三天。”

  义勇理所当然道:“可是你很显眼,你的头发是肉色的。”

  锖兔摸了摸自己的发顶,又笑,“也是。”他说,“你也很显眼。”

  义勇偏了偏头:“是吗?”

  锖兔说:“你的眼睛很漂亮。”

  

  福利院不太远,两人聊完,走了没几步就到了,义勇步伐停顿在院门,看着锖兔。

  锖兔很自然地问:“我明天放学可以找你一起走吗?”

  义勇又很快点头:“可以。”

  

  很后来的时候,义勇告诉锖兔,他的父母是因病去世。表情语气也很平静,像在说天气。他说那几年没发生太多事情,就是看着父母身体垮了,被时间一点点消磨尽生命。茑子姐姐要照顾父母,他在同龄人被捧在掌上的时候就学会了独处,养成了习惯。所以有人叫他要热情活泼,融入众人时,他总会难以言说地烦躁。

  锖兔点头:“换我也烦。”然后递给他一个冰淇淋,“新品。”

  

  人总是喜欢靠向自己的同类。锖兔心想,或许他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,朋友往上是什么,他就做什么就好了。可以相处就做朋友,如果喜欢就该告白。锖兔一如真菰评价的那样,耿直而简单。

  不过他需要想个由头,义勇不喜欢太唐突的事情。他就像坐在湖水上的一叶舟,常态是随风漂流,平静闲适,这时要打个浪过来,就难免会不快一阵。虽然这种不快对锖兔会网开一面,但锖兔仍不想这样。他不能接受两人的关系低于朋友,所以他不能做出任何不照顾朋友的行为。

  

  义勇打了个喷嚏。

  锖兔关切道:“冷着了?”

  义勇摇头:“烟熏的。”

  出来抽烟的人不知怎的多了起来,在屋檐下三三两两,伴随着带着粗口与笑骂的聊天声。他俩站在中间,穿着校服,矮人半个头,中规中矩,格格不入。

  锖兔左看看,右看看,总不能挨个叫每个人把烟掐了,试探性问道:“或者我们进去?”

  义勇反问他:“那我们刚才出来干嘛呢?”

  锖兔便不吱声了,此前他还可以坦然回答想和义勇一起看烟花,这里视角不错,现在的他被迟到的难为情困住,男子汉对此也束手无策。他默不作声地把围巾摘下来,往义勇脖子上绕。

  义勇快要被他勒死,他伸手把围巾扯松了点,问:“你不用回去吗?”

  “啊……算了吧。”锖兔掏出手机又瞥了一眼,他觉得是那个女生回去说了什么,现在一排人在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、喜欢的是谁。他觉得回去势必是一顿鸡飞狗跳,没人能阻挡八卦刮起的风,除了初中部班主任悲鸣屿。锖兔把手机胡乱地往兜里一塞,说:“算了,不管这些了。”他打定主意,单手搭上义勇的肩,让他往自己这里转一点,认真地看着他,“下个月的14号,你得送我巧克力。”

  义勇发现得比他想象中的快一点:“情人节?为什么?”

  锖兔面不改色地胡扯:“发生了一点事,班上的女生都不会送我巧克力了,我情人节没巧克力吃了,你也没得吃了,所以你得送我。”

  义勇说:“你想吃我们等下就可以去买。”

  “不可以。”锖兔摇了摇头,“一定要那天。”

  义勇皱了皱眉,不过只是在思考的意思,说:“好。”

  几乎在他答应的同时,一朵烟花带着呼啸绽放在半空,整点的钟声震耳欲聋。锖兔看了眼自己搭在义勇肩上的手,后悔刚才应该顺势帮义勇捂手才对。

  他看向义勇被烟火照亮的侧脸,没来由地觉得义勇应该懂他的想法,懂他为什么要在一个更多人带了对象的场合带他来,懂他为什么急着在零点前找个好看的地方。一起跨年的人会一直在一起,这是茑子姐姐当着他们的面说的。

  

  情人节在锖兔忐忑中到来,好在义勇没把这事忘了。锖兔到达教室后,一眼就从一堆粉色的盒子冲瞥见了与众不同的蓝色,他把这一大盒巧克力从最底下抽出来,内心有些雀跃。巧克力没写名字,但他心底知道答案,这个蝴蝶结的系法只能是义勇,他天天看他系鞋带。

  锖兔一放学就端着那巧克力去了真菰那,他像捧着什么贡品一样呈到真菰面前:“小师姐,看,义勇送我的巧克力。”

  真菰仔细端详了许久,给足了锖兔面子,问:“但是你为什么要给我看呢?”

  “我得回礼。”锖兔说,“白色情人节我要告白。正好周末,我想请你帮我制定一下计划,我没什么经验。”

  其实也没什么经验的真菰干巴巴道:“真是一个好大的回礼。”顿了顿,“真的不会吓到他吗?”

  “不会。”锖兔很自信,“众所周知,白色情人节是要回礼。他送了我巧克力,就会知道我要回礼的。”

  真菰有点担忧:“可是,万一这是义理巧克力的话……”

  “不是。”锖兔摇头,“这是我让他送的。”

  真菰了然地点头:“还不如义理巧克力。”

  锖兔置若罔闻:“所以那天我该怎么做?”

  真菰无言以对。最后还是答应了,出于善良。

  她与锖兔作为入室师姐弟一同长大,也清楚他俩人早晚有一天要突破友谊能承受的关系搞在一起。说起来义勇也算是他的师弟,在剑道上也颇有天赋,他俩在一起也挺好的,以后双人比赛可以让他们去,再没比这更合适的了,还也不用担心谈恋爱耽误练功。

  真菰作为狭雾剑道馆的大师姐,最关心的还是剑道馆的名声与传承。

  

  她打开网页地图,摊了张纸在桌上,道:“如果你不成功,就不要回来见我了。”

  锖兔拿着那一大张写满的纸被推出真菰家,门被关上的时候他想起来,真菰劫持了义勇送给他的巧克力。

  

  计划整体进行得很顺利,真菰有当导游的潜质。两人连吃带喝玩了一天,累但快乐,唯独在傍晚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。

  真菰在列计划的时候,用红色大字写了“不要进游戏机店”,还要求锖兔抄三遍,当时他不明所以只是照做,当义勇在游戏机店的门口发现一块“新品到货,限量发行”的广告牌不肯走时,他这才反应过来,感慨真菰事无巨细。

  锖兔无所谓进不进买不买,但义勇想买,就必须得买。付款时看着义勇快乐的面无表情,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进,等到晚上打了大半宿游戏后昏昏欲睡时,锖兔才意识到真菰的良苦用心。他忘了告白,而义勇已经先他一步睡着了。

  没有把人叫醒再告白的说法,义勇还有起床气,贸然叫醒只会独自生气。锖兔蹑手蹑脚地爬上床,躺在义勇旁边,没忍住抱住他,自己也困得不行,只含糊地说了句:“我太喜欢你了。”

  已经睡醒的义勇自然没有回复,锖兔也很快睡去。第二天睡醒后,两人又打了一天的游戏。

  

  锖兔反省了一下,他的思路是,他告白了,后续的约会是恋人才会有的行为,义勇同他一起去了,说明他们就算在一起了。否则他怎么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和自己穿一样的鞋子,或是穿同款的衣服,这难道不是情侣装吗。

  听起来有点莽撞,但其实很适合义勇。义勇鲜少对一个要求明确点头,他更多以不拒绝的方式表达肯定。虽然在日常中,为了不给人添麻烦,义勇也会干脆表态,但一和锖兔待在一起便会原形毕露。反正两人想法都差不多,也没有太多要交换意见的机会。

  

  锖兔这人,耿直又简单。只要真菰今天没有这样问他,他可以继续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早已开始恋爱。只是在脱口而出后才想到,这么大的事,或许义勇真的需要点头才对,万一义勇将这些只归于朋友呢?

  他心虚于自己可能的一厢情愿,好在义勇完全没有否认的打算。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听见了。

  真菰看了几眼义勇,又看向锖兔,微微一笑:“那就太好了。”

  与自己相握的手一动不动,指尖依旧乖巧安静的伏在他的指节上。锖兔松了口气。

  

 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确认每个人都能安全回家后,锖兔和义勇也准备回家了。锖兔问:“走回去吗?”

  义勇说:“好啊。”

  他们没有并排走,锖兔在前面两步,低着头,看着地砖在脚尖流逝,开始想他到底要不要确认一下。 

  晚风迎面而来,锖兔的外套被吹得鼓起,他落下拉链,放走了怀里的风。想起他们跨年的这个点也在室外这样吹风。他回头,刚想问义勇冷不冷,要不要外套。突然想到已经五月的天,风都不再寒了。

  可他已经回了头,一下想不出新的话题,于是站在原地,突然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

  义勇见他站住,也站在原地,两人隔着大约一米多。义勇刚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,见他停下来回头,问:“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?”

  锖兔的思维还没来得及调回来,错过了接收义勇本义的最好时机,他很诚恳道:“这个得看你,要是觉得我们还没在一起的话……”

  “不是啊。”义勇先他一步打断他,“我是问,什么时候。”

  要是锖兔再没懂义勇什么意思,他就白和义勇认识这么多年了。假如他有双兔耳朵,现在应该会高兴地竖起来抖两抖,比完心后打个蝴蝶结。他往前走一步,与义勇相隔半臂距离,上身前倾。他比义勇高点,这个姿势两人刚好平视,他问:“你觉得呢?”

  义勇想了想:“白色情人节吗?那不是约会吗?”

  锖兔直起身,这时他的快乐已经不用耳朵就能看出来了。“我们果然能想到一起。”他伸出手,示意义勇与他击掌,笑得眼睛弯弯的,“我不愧我们9年的友谊”。

  义勇先回应了锖兔的击掌,在自己手被锖兔抓住的时候认真纠正他:“友情只有8年10个月。”

  “你说的对。”锖兔站到他身侧,指尖滑入义勇的指缝,轻扣他的手,得寸进尺,问:“但你不会只是因为这8年才在一起的吧。”

  义勇反握住锖兔的手,像在刚才聚会的时候,锖兔伸手勾他手指时他做的那样,摇头说:“当然不是啊,因为我也喜欢你啊。”

  “我也是。”锖兔弯起眼,迎着河面反射的月光,重新认真、庄重地说了遍,“我太喜欢你了。”

  

  他们并肩往家里走着,步子如有风的河面上的月光一样悠哉轻松。偶尔有车驶过,车灯会飞快地路过他们时,但大部分时间,夜晚与天色一般沉静,时不时的“叮当”声便听得格外清楚,声音像把硬币丢进小猪储钱罐一样清脆可爱。是他们腕间同款的银质手镯随动作相撞发出的声音。





The 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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锖义2020.5.10.母亲节24h产粮联动 

主策 @边镜放逐  搭档 @与没灭

母亲节的主题写锖义都好难!毕竟两人都没妈qwq【不是骂人的意思】

也想有个地方可以让他们无忧无虑的把谈恋爱当做头等大事,于是这个pa以后会作为常驻,义勇视角和白色情人节会在之后以短篇的形式补上。但在这之前!请期待3点 @与没灭 老师的画的插图!!超好看超级爱!我看了五百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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